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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被逼去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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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白墨回過身,向樸石行了一個不標準的舉手禮,此時他的神色裏也沒有了那種玩世不恭的味道。因為他知道樸石和他說的是實話,對說實話的人,白墨向來都是敬重的,在這都市裏,一個人一個月都不見得能說出一句實話,而如果有人選擇把可能一個月才說上一句的實話對白墨說了,白墨認為,那是一種情誼。、

“充氣娃娃,跟我走吧,搭七十二路公車就可以到中隊了。”白墨出了門對蕭筱湘說:“聽到沒?充氣娃娃,這邊來。”他邊說邊招手,可是蕭筱湘卻沒有理會他,徑直走向前,一點搭理他的意思也沒有。

白墨聳了聳肩,心裏要說一點不高興也沒有那是假的,怎麽說他現在也掛著個三級警監呢,蕭筱湘這個掛著一毛二的家夥居然就這麽不搭理他,也的確是比較沒有面子的事情了,不過白墨並不是架子很大的人,他也並不太在意,就自行走了出去。

快要走到公車站時,一輛POLO就停在他面前,車窗的玻璃降了下來,裏面卻是那冷若冰霜的蕭筱湘:“麻煩你要擺官腔,也等我下午去報告以後再擺,起碼在下午三點以前,我和你並沒有直接隸屬的關系。”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白墨一看是中隊的號碼,他對樸石、吳建軍或是區公安局領導是不想搭理就不搭理,但對於中隊裏那些普通的交警,他還是不可能不管的,盡管他說“做好份內事就行了”,但那他心情不好,實在懶得應酬,可是要他真能忍心不理,也不用連警銜也沒有,穿著便衣自己去查看轄區的情況了。

“白隊,快回來,大事件啊!”老張那誇張得變調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大事件啊!我想中隊這麽年,估計也沒這麽多領導來視察啊!政法委書記都來了!媽媽咪呀,白隊,白老大,你快回來啊!”

“別管他們,讓他們等著,我總不能飛過去吧?我得搭公車,對,公車還沒來呢,公車來了我就坐上去也得一個小時吧?我中午飯還沒吃呢,行了,讓他們等著就是了,啥?你把我的茶葉給他們喝?不行!絕對不行!媽的他們敢喝老子的茶葉,我上紀檢告他們去!已經喝上了?你給我聽著,誰喝讓誰給我掏錢,一斤一百七十塊呢!行,你不敢說我回去自己說,我回去自己跟他們收錢,就這樣,別管他們,誰有興趣招呼他們就去招呼,沒興趣地就說我叫你們去值勤。有事找我,就這樣,掛了。”

白墨氣鼓鼓地關了電話,雖說隊裏的人之前很少向他匯報過,老張獻殷勤被白墨拒絕後也一直背地說怪話,不過白墨心裏還是關照這些交警的。所以他讓老張他們去值勤,他理解有一些基層交警怕和領導打交道的心理。

但白墨的火氣實在有些大,而中隊那邊的電話接收性能也很不錯,在座的領導大約能聽到七八成,尤其白墨說“我上紀檢告他們去!已經喝上了?你給我聽著,誰喝讓誰給我掏錢,一斤一百七十塊呢!”那是絕對聽得一清二楚。

這下子搞得在座的領導都比較尷尬,唯有還不知道白墨來歷的區交警大隊大隊長咬牙切齒地尋思等白墨回來了好好教訓一頓。這時政法委洪書記咳了幾聲,笑道:“大家喝茶,沒事,這個白隊長很有清廉古風,喝了茶,我們就得掏錢嘛,這個作風得發揚,不能弄得一下基層就多吃多占,招待費是一大開支啊同志們,這茶錢,我帶頭給!這茶,喝得舒心。”洪書記算了算掏出八塊錢說:“我合計了一下,這茶葉,啊,大約就這錢,也不能多給,多給那是一種企圖貪便宜,無法得逞之後的報覆,對堅持原則的同志一種人格上的汙辱啊。來,喝茶。”

那個交警大隊長臉脹著赤紅,幾乎馬上就要滲出血來了,他覺得領導來他這一畝三分地,已經是他的光榮,弄得喝口水還要交錢,大隊長感覺簡直就是他的恥辱。如果憤怒可以直接轉換成物理傷害的話,估計白墨這時該已被剝皮折骨,銼骨揚塵了。

“這個小魏啊,你是不是安排個車子,看看能不能把白隊長接回來?洪書記這麽忙,總不能就這麽在這裏等著吧?”區委書記擡腕看了一下表,對區公安局局長這麽說,魏局長還沒回答,洪書記就搖頭說:“小魏啊,這個事你們要檢討。啊?人都來了一個月了,副廳級待遇是什麽概念?連交通工具和司機也沒有給配齊,這象話嗎?一個三級警監去搭公車行不行?當然行,但這樣有效率嗎?要按規定來,啊?去吧去吧,派輛車去。我看大隊長也很急,不如就讓大隊長去接白隊長吧。”

“是,是。”魏局長連忙拉著大隊長出了門外,沒等他說話,大隊長就說:“魏局!這叫啥事?我身為大隊長去接一個中隊長?這也太扯蛋了吧?我不去!叫老張去吧!”魏局長苦笑道:“你還真以為,你這大隊長很值錢?你剛沒聽?副廳待遇,三級警監啊!也就是說沒有直隸屬關系,我見了人家都要敬禮!大隊長?行,你不去我自己去。”

大隊長等魏局走到樓梯口才醒悟過來,連接道:“我去我去,魏局,你放心,這個任務我一定能完成好!”

當白墨被從公車上“搶”下來,到了中隊時,白墨仍不時拿眼瞄著那大隊長,心裏罵家夥真是害人,你要接我不會先打個電話來?等我都上車給了二塊錢才來,白白浪費了兩塊錢,真是無聊。

很快白墨就到了各位領導在座談的會議室,因為樸石的開導,倒也讓白墨想通了一些,怎麽說還算有氣無力的喊了一聲:“報告啊。”不過洪書記並不以為怪,招招手示意白墨快點落座。

“今天到這裏,除了突擊檢查一下,啊,還有一個事,就是上午市裏面幾個常委碰了頭之後,根據上面文件精神,結合國際反恐行動日益高漲,啊,擬定了這個方案,省廳的老首長通了電話之後,也很支持。具體是這樣的……”洪書記翻了一下文件,喝了口茶,念道:“……組織一個應急指揮部,由白墨同志任總指揮,由我任書記,市公安局的王局長任副總指揮,市局李政委任副書記……應急指揮部平時的工作,包括檢查人武部門訓練的情況。應急指揮部在緊急情況下,原則在書記和總指揮簽署同意以後,可以調動市裏處級以下單位配合工作……

“……文件就念到這裏,相關部門等一下會有派發的,啊,白墨同志是久經考驗的好同志啊,能者多勞,擔子很重啊!白墨同志,以後我們還要一起共事合作,相信有你這麽經驗豐富,年輕有力的同志任總指揮,我們一定能把反恐,緊急事件等工作,落實到實處!”洪書記說到這裏,用力的一揮手,其他在場的人,都紛紛鼓掌。

白墨坐在那裏苦笑,反恐?讓他當恐怖份子他倒還有點心得呢!反恐?他剛想說自己不接這擔子,這時洪書記又說:“白墨同志,來,喝茶,這茶錢啊,我帶頭給了,現在這茶我能喝了吧?呵呵,這種作風,很好,很值得提倡……”

接下去洪書記說什麽,白墨都沒有聽進去,因為他的心情又變差了,不單是樸石,就是洪書記,也絕對是城府很深的。白墨明白,這帶頭給了茶錢,就是說你要定下章程,沒問題,我給你面子,如果我給了面子,你還不聽招呼,就是你還不給我喝茶,那這事就是你沒道理了!

這時白墨聽到又在說自己的名字,卻是魏局長在發言:“白墨同志來我們基層代職,我們很歡迎啊,相關的同志,一定要配合好,工作中,要向來代職的領導同志學習,領導問到什麽,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

白墨這心裏和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這倒好,自己想領個閑差,又給架上去,成了代職了。

會後洪書記讓白墨留下,對他說:“走,我帶你去組織上給你安排的宿舍看一下,不滿意的話我們可以再弄,啊?哈哈,來來,小魏你們不用去了,啊,忙你們的事去,好不好?就這麽定了。”

車子開出了中隊部的大門,白墨就開口了:“洪書記,得得,你別說,你聽我說,我們直接點,不要打官腔,我看要不行我回去找一下老頭,我幹脆辭職還是啥吧,總之,我這總指揮,無論如何是弄不來的……”

洪書記望著白墨的眼睛,似乎想從裏面讀出點什麽,也許他找到他要找的東西,也許他放棄了,不再盯著白墨,他轉過頭,淡然地說:“一會,到了地方再說吧。放心,我其他的不敢保證,但我保證不會和你打官腔。”

安排給白墨的宿舍,有一百平方出頭,簡單的裝修,簡單的家私,絕對談不是豪華,如同屋裏那臺二十一寸傳統電視機一樣,新的,能用,該有的都有,有多好就談不上,絕對值不上幾個錢。

洪書記揮手讓司機和秘書都出去,坐下來對白墨說:“小白啊,我兒子也就比你小幾歲,托大叫你一聲小白可以吧?嗯,行,你想說什麽就說吧。”

白墨苦笑道:“你知道我要說什麽,我說不好聽的,來當這個中隊長就是養老。我不想折騰,你明白嗎?你的好意我心領。要想弄錢,我不要任何特權,只要你們別給下這個套扯著我,我開間小公司怎麽小日子也絕對過得滋潤。反正要給我下個套,那就讓我安安穩穩幹這中隊長好了,如果說我待遇太高,那就降下來,警銜也一樣,你可能覺得我吹牛扮清高吧?或是小孩子說糊話吧?我可以告訴你,真是,我比起那些,到現在生死未仆……”

“不要再說了。我相信你不是扮清高也不是無知。”洪書記幹脆地截斷了白墨的話頭,他站了起來,走到陽臺,背對著白墨說:“我承認我有好奇心,但我的級別不足了解你的經歷,所以你不要說給我聽,這是很基本的東西。我不想聽,關鍵在於你的經歷,聽了以後不可能會帶給我仕途或工作上的好處,反而只會給我帶來麻煩。你不要害我。”

白墨點了點頭,這老狐貍倒真的沒有打官腔,除非他要和那個被弄回來的目標一樣,出賣國家,否則他聽了的確只能是帶來麻煩。白墨也醒悟到,自己的經歷,以後還是不要和家裏人或朋友說,因為真的會給人帶來麻煩。

洪書記轉身走到白墨跟前,盯著他的眼睛,又望了一會,笑了起來:“你的待遇和警銜,是上面定下來的,不是你我可以更改的,盡管我不知道你的經歷,但我可以確定,你做過的事,絕對它的價值不會低於組織給你的待遇或警銜,以你這牛脾氣,我想,事實上,你做出的貢獻應該遠高於這個待遇,上面的老頭子一個個精明得很,不可能會發瘋的。”

“你說你去要求降,也不可能降。”洪書記笑道:“千金買馬骨的故事聽說過吧?所以就是你要求了,也不可能會降的。也許你要問我,失物招領科原來的吳建軍,怎麽不那麽麻煩?我可以告訴你,第一,他是從一毛一慢慢晉升的;第二,他就算上了三級警監,他的待遇比他的警銜要低得多。不要問我為什麽,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為什麽要給你當這個總指揮?因為上面不給理由,我們只能下面自己解決,不然的話你的級別在那裏,下面的工作就不好做,這個事實。並且,首先這個應急指揮部,本來就是要搞的,請示了上面領導,也認同你來掛帥,會比原定書生出身的副市長更合適。還有什麽要問的沒有?我信守我的諾言,絕不打官腔。”

白墨扁了扁嘴,他完全無語,該問的,沒有問洪書記已經為他解答了,說的也的確在理,起碼白墨對恐怖活動總比一個書生出身的副市長強吧?白墨發生那種無力感,那種不論你武功多高,不論你多能打,總是無能為力的無力感,在這2116年的秋天,又一次浮現。他唯有苦笑地回答出一句電影臺詞:“我服從組織上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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